*瓶神本收录。微黑花/隐花邪,时间在盗八前。
转心瓶
跟小花出发去四川前两天,与闷油瓶和胖子不舍告别。不是信不过小花的人品和身手,但同生死共患难的铁三角的感情,不是轻易能够替代的。
胖子大咧咧地扑上来,名为临别拥抱实为泰山压顶。好不容易挣脱喘气,望向站在几步开外的闷油瓶,忽然不知如何是好。
挥手就行了吧?只见他走过来。还是要握手?他再跨一步。面贴面的距离,张开双臂合拢。
一个名副其实的拥抱。
被干爽的气味包围,被干净的气息吹拂。闷油瓶在耳边低声说,必要时召唤我。
心知是指直接传送过来,却不由拐到召唤兽上去,忍不住笑了。他疑惑看我,我连忙点头,博他个安心。
不会依赖至此,只会拼尽全力。而为了见他,我不会死的。反之亦然相信。
在北京拍卖会上遇见小花时,问起他关于巴乃的事,为什么要阻止我?他抬眼看我身后几步外的闷油瓶。我不想见你为他的事奔波冒险,想阻止在最开始,如此而已。
他笑得几分勉强,结果看来,做了无聊的事呢。
我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得找个理由说服。我是小哥的主人嘛,这是应该的,何况他救过我那么多次。眼前闪过那张可怜兮兮的弃犬脸,又拍他肩补充句,黑眼镜对你那么好,别对他太凶啦。
邪邪你是个好人呜呜!空气中仿佛飘来声音。
小花又一笑,没再说什么。他早晚会明白的,我曾告诉黑眼镜,你要给他时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不要说羡慕。
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嗯。
闷油瓶不搭理小花,拉起我往内厅走。我连跟小花道别都来不及,喂小哥,走慢点……他走到一道屏风下停住,转身把我挤在空隙里,头顶灯光打下昏黄的影。
他严肃地注视我,一副教育的口吻。瞎子是我朋友,你不能动解雨臣。
……小哥,我懂你,你想说朋友妻不可欺是吧——可它不是这么个用法啊!再说你扯到哪里去啦!
我歪歪嘴角,你怎么偏偏看小花不爽?我们很久才见一面诶,话都聊不了几句……
闷油瓶脸一拉眼一冷,此招一出我缴械投降。到底谁才是主人啊?吃个醋都这么凶。嘿嘿。
胖子气吁吁追过来便见这副情景,肥猪蹄抬起来在我眼前晃晃。天真同志,你精分了?
不得不承认胖子这厮颇有点艺术天分,一张平面图被他东涂西抹略一加工,赫然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那模样眼熟得不行,闷油瓶身上的纹身……靠,学越狱呢这是!
我拿着图走向正在发呆的闷油瓶,脱口而出,快快!把衣服脱了!
那一瞬他面露不解,眼带复杂。解释半天也不理解,慢吞吞地配合动作,跟平日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我忍住了想踹翻的脚没忍住手,一把扯下他脱到半截的上衣。闷油瓶头发凌乱翘着,看我的眼神越发幽深不明。
我没留意这么多,一门心思贴上去看纹身,这才想起平时是看不见的。使唤胖子去弄热水袋,
回头正说这植物汁液好神奇啊……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大力将我拉坐到床上。
不用热水袋,他低低地说。
我的手掌被迫抵在他胸膛,眼见那片肌肤从一片净白浮现出纹路,从心脏位置扩散到四周,纵横交错,直至成形。宛如戏法。与洗澡那次情形类似,每每见到总惊叹不已。
而那时尚不明白的,如今却是明了。魔湖底那一场人工呼吸,我怎么可能忘记。
该死的,我该庆幸自己没有纹身暴露此刻的体温。
距离如此之近,又闻见淡淡的香气。便对闷油瓶提起,他脸色一变,沉默片刻问,是不是越来越香了。我见他变色反应过来,霍玲和陈文锦的命运……不曾想过也无法想象,一来他好歹是神灵,不会轻易中招;二来那些女人最终变成禁婆,闷油瓶会变成什么,禁公?……一点都不好笑。
不会的,小哥,相信我。那种香是那种,唔怎么形容,太阳晒过的泥土的气味吧……总之不是禁婆的味道,绝对不是,我分辨得出来。
在我信誓旦旦的安慰下,闷油瓶表情轻松了许多,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太阳晒过的泥土?他居然研究起我的话,语不惊人死不休。泥土味是我,太阳味是你。
我看着他柔和的脸一时怔愣。什么意思?你整天在地下倒斗,我整天闲得晒太阳吗……?
他微微歪过脑袋看我。吴邪,是你害的。
你害我不再习惯一个人活下去。你要负责。
……凭什么说的人脸不红气不喘,听的人心跳得快要死掉啊!?
我恼羞成怒,狞笑一声,那还不简单?早跟胖子商量过,替你征个婚,把你包给一富婆,以小哥你的姿色,嘿嘿,估计我们还有得赚。以后你们两口子过去,你就不会一个人啦!放心吧,我会全程负责的!
闷油瓶面无表情,幽幽开口。你忘了,物质化能力是有期限的。
我的心从刚才的反击快感中直直摔落。虽然偶尔记起他的神灵身份,但从未想过这一方面——能力消失以后会怎样?虽然他也能自行实体化,但那时间短暂得可怜……明知他在却看不见的情形,我无法想象。
小哥,那怎么办?我不知所措。
借以维持形态,只有一个办法。他幽幽看我,就是,吸取主人的精气。
……这种比当初听到吸血时更不妙的感觉是怎样!?再说一般不都是女鬼的台词吗!?吸人阳精什么的……等等,要怎么吸……?
闷油瓶露出一个如你所料的笑容。
还能笑,太好了。我许的愿,算不算实现了?
记得他从重伤中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起来了。
我又惊又喜,要不是顾虑他有伤在身早扑上去。小哥你想起来了!?想起了多少?全部吗!
闷油瓶摇摇头,不是以前的事,要更早。他看着我,更早以前,我们的事。
更早以前?我半开玩笑,难不成还是上辈子?谁知他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得要命。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我不迷信……但我愿意信他,正如他信我。
你说我们,上辈子我们就认识啊?这可是天大的新闻,我不好奇都不行。那你讲讲,前世的我什么样子?
闷油瓶回忆了下,淡淡一笑。那时的你,更顽劣更无赖,天真固执倒是一样。
什么嘛,我不满地嘀咕,看他怀念的眼神,有点不是滋味。……你很想他?
他看笨蛋一样看我一眼,曲起食中两指弹我脑门。你就是你,永远都是。
闷油瓶说当年的初吻被我夺走了,45度角仰望天空明媚忧伤。我老脸一红死赖不认,反正我都不记得了,谁知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啊,他似才想起补充,你前世是女人。我顿时垮下了脸,不会吧?不要啊!
他悠悠道,骗你的。
……
那次从瓶子倒出来解救困境的东西,后来整理时发现其中混入一张照片。照片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是小爷我的照片!还不知何时偷拍的!
杀气腾腾冲回房间,某人发呆发得正嗨。罪证摆在面前,居然矢口否认,是你自己放的。
哼哼!有备而来,别想骗我。是谁说过他只能取出自己放进去的东西的?
他鼾声骤起,zzZZzz。
……
当晚我怒气冲冲把卧室门反锁,叫你再进来挤床!滚回你的瓶子去!他在门口不依不饶敲了半天,不见起效,抬起发丘双指噗地戳了两个门洞,两只眼巴巴探过来。
吴邪,我做噩梦,会发抖。
……
你就演吧!就演戏吧你这个张影帝!
闷油瓶渐渐在变,会耍赖了,懂幽默了,笑也多了;虽然通常仍是沉默,不再冷漠。不会寂寞。如同一个转心瓶,始终套着淡漠的外壳,封藏下内里的自我;如今一双手将它转动,其中的图案透过镂孔呈现出来。看似沉闷单调,其实五光十色。
而我很骄傲,我是这双手。
而我才发现,曾经纠结的问题,不知何时,已经不需要回答。
他说他曾是活在过去的人,深陷记忆泥沼,无法自我拔离。他说他或许一直在等待有个人来,无论阻止他,或是陪他一起。
我可以为了他,抛弃古董店的安逸生活;他同样可以为了我,放弃寻找记忆,选择从头拾起。可离了古董店的吴邪或许还是吴邪,离了地下帝国的张起灵,绝对不再是张起灵。
我说不必考虑取舍了,这场戏也有我一角,这本笔记有我一笔。你有遗失的记忆,我有未解的谜题。如果一个人作为理由不够充分,那么,两个人呢?
我没当作儿戏,如果和你一起。
看过一部电影叫初恋50次。你帮我记住我所忘了的,你忘了的有我帮你记得。如果一万次忘记,那便一万次重新来过。
听过一首歌是云彩所唱的,那个山中湖边的夜晚,那首轻灵飘渺的瑶歌。那时望着与他人并肩而坐的背影,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爱了便爱了,管他为什么。
一见钟情的,到底是哪个?
瓶是我们连结的信物。血是我们交换的誓约。你说我呼唤了你,所以你才会在这里。而我在想,是你找到了我,还是我找到了你。
民间传说中,年轻农民和他的田螺姑娘结了婚,白头到老,儿孙满堂。
这个故事里,我和我的瓶神小哥,我们的结局呢?
Fin.
2011-06-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