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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贵乱?]当兄嫂和弟媳不慎对调

*曦澄/忘羡已交往前提下的双杰(友情)灵魂互换。

*有疑似湛澄/曦羡/双杰(暧昧)的场景,不喜勿入。


魏无羡迷迷糊糊醒来,摸到身旁躺着的人,手脚并用八爪鱼状缠了上去,这才发觉身上穿着中衣——跟蓝忘机天天以后他早已养成裸睡的习惯,心下纳闷怎么蓝湛清理完还把衣服给套上了?噢,一定是怕看着光溜溜的我又忍不住想来一发,啧啧,禽兽。他心中腹诽着,面上却是截然相反的欢喜,翻身捧住蓝忘机熟睡中的脸,对准嘴唇吧唧就是一口。

响亮的声音将蓝曦臣唤醒了,睁眼只见江澄正跨坐在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解开腰带脱掉上衣,露出线条优美遍布红痕的上身,含笑舔唇盯着自己,一双杏目透着迷离。

蓝曦臣恍恍惚惚心想,我是醒了还是做梦?昨夜刚折腾过,这一大清早的,晚吟竟然如此主动……而且在诱惑我??

“晚吟……?”他开口唤道,却见对方整个人僵住了。

*

江澄是被唇上的触感弄醒的。但凡两人一同过夜,次日蓝曦臣定会给他一个早安吻,有时额头有时眼皮有时鼻尖有时脸颊,但从来没有过嘴唇,因为江澄讨厌没漱口就接吻。只当是今早心血来潮,江澄懒得睁眼抬手一推,蓝曦臣不再纠缠起了身去,江澄尚未来得及缓口气,下一刻忽觉身上一轻再一重,蓝曦臣竟掀了被子俯身压上,而最令江澄震惊的是,自己竟然未着片缕!

蓝忘机莫名其妙瞥了眼一脸惊吓茫然的魏无羡,只管伸手朝他产生晨间反应的下身摸去,不料竟被一把抓住手腕阻止了,只见魏无羡面颊飞红恼羞成怒道:“你怎么一大早就发情?!”

此言一出双双惊愕,蓝忘机惊的是魏婴竟讲出这种话,莫不是对我……失去兴/性趣了?!可昨晚明明还相当卖力配合的??——而江澄愕的是,这他妈不是我的声音!!怎么听着倒像那谁的?!

他猛地低头,发现右手食指上没有紫电,胸口没有戒鞭痕,这具身体显然不是自己的;再抬头看对面人,屋内拉着窗帘还落了帷幔,光线昏暗加之头脑混沌,直至此刻才留意到对方的瞳色并非深赭石,而是浅琉璃。

江澄傻眼片刻,“嗷!”的一声惨叫,一脚将毫无防备的蓝忘机踹下了床。


“……所以,你俩这是……魂魄互换了?”

蓝曦臣喃喃低语道,一副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的神情,一旁的蓝忘机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看看魏婴——不,江澄,再看看江澄——不,魏婴,头有点晕。

披着江澄皮的魏无羡很容易便接受了这个设定,毕竟经历过一次献舍,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这回还是熟人,叉腰指着缩在床脚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的“自己”,狂笑道:“哈哈江澄,瞧你这怂样!换了魂又不是失了身!”

“你闭嘴!”披着魏无羡(准确地说是莫玄羽)皮的江澄怒道,无论是听着自己的声音骂自己,还是对着自己的脸反骂回去,这感觉都实在太怪异了,而且,“你家蓝二就是对我动手动脚了!”

“江澄”(魏无羡)不呷醋反笑道:“你都说他是我家的了,当然会对‘我’动手动脚啦……他动了你哪里啊?”

“魏无羡”(江澄)青着一张脸不吭声,站在一旁的蓝忘机主动道:“嘴唇。”带了几分坦白认错的意味,不过后面未遂的还是不说了罢。

“果然,”“江澄”摸了摸下巴,“正好我也亲了你家泽芜君,扯平了。”

“魏无羡”勃然大怒:“什么?!”转而瞪向蓝曦臣,后者只得苦笑道:“我们都认错人了。”

不论蓝曦臣还是蓝忘机,即使对于伴侣从身到心了如指掌,第一时间察觉怪异,也不可能立即想到匪夷所思的方向去——若在野外夜猎遭遇变故另当别论,可这是在云深不知处自己的卧房里,谁能料到一夜之间同床之人同样的躯壳却换了个内里?江澄和魏无羡倒是本可以发现不对,然而一来没睡醒二来没看清,竟也未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换了人。

“魏无羡”没好气咕哝道:“你俩长那么像做什么,真是的。”

蓝氏双璧:怪我们咯。

蓝曦臣定了定神,先道:“晚吟、魏公子,你俩身份都举足轻重,此事只可我们四人知晓,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以免给某些歹人以可乘之机。这一点达成共识没问题吧?”

其余三人点头,蓝曦臣再道:“然后你们回忆一下,近日可有做过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蓝忘机扭头看“魏无羡”,顿了一下转向“江澄”,“江澄”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道:“啊,我昨日在藏书阁翻出以前的手稿残卷,是关于献舍之后稳固魂魄的咒术,便顺手试了一下……”

“宿体开始排斥了?”蓝忘机突兀打断他道,“为何不告诉我?”

“江澄”冲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灿笑——将另外三人尤其江澄本人悚得不轻——道:“没有啦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试一下。”万一将来真的出了状况,不至于到时候束手无策。

蓝忘机眉宇微展,蓝曦臣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呃,”“江澄”吞吞吐吐起来,“最后一页残缺了,我以为影响不大的……”

蓝曦臣沉吟片刻,又道:“可否带我们看一下那手稿残卷?或许对解决问题有所助益。”又补充道,“如若不妥,只带忘机一人去亦可。”

“江澄”笑道:“本就是从金光瑶的密室搜出来转移到你们家藏书阁存放的,有什么不能看的。”他转向“魏无羡”道,“江澄,你把衣服……”

却见“魏无羡”满面阴霾密布,头顶乌云盘旋,苦大仇深咬牙切齿道:“你是说,将我卷进来,变成现在这样,全是因你一时好奇?”

“江澄”挠着头打哈哈:“我这不陪你一起遭罪了嘛……”

“魏、无、羡!”不是名而是字昭示着说话者的愤怒,“魏无羡”眼中几乎喷出火光,从床上爬起便要冲过来,想起什么又硬生生坐回去,而“江澄”已然闪身到门外,回头吐舌头道:“我先过去了!”

蓝忘机紧跟着他追出去了,蓝曦臣从衣箱里翻找出魏无羡的备用衣物——昨晚那身此刻还凌乱地散落一地,显然已经不能穿了——递给“魏无羡”,对方接过了却不再动作,闷声道:“……你先出去。”

两人深入交往已久,江澄在他面前已很少如此扭捏,蓝曦臣随即反应过来,顿时也尴尬了,道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转身出了门。

若是被我看了魏公子的身子,莫说晚吟了,我才是会更不好意思啊。罪过罪过。蓝曦臣在心里向弟弟道了声歉。

另一边蓝忘机追上“江澄”,与他并肩而行,对方低头似在沉思,蓝忘机半晌后忽道:“不能扯平。”

“江澄”回过神来抬头看他:“嗯?”

蓝忘机字句清晰道:“你亲兄长和我亲江……”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亲‘你’,不能扯平。”

“江澄”琢磨一下回过味来,也不揭破他的双重标准,笑嘻嘻道:“那你要怎样才算扯平?用原来那个‘我’,还是现在这个‘我’?”

蓝忘机瞧了眼面前属于江晚吟的这张脸,默默撇过了头。

“……不至于嫌弃成这样吧!”“江澄”倍感受伤强烈抗议,“要透过外表看到内在,内在!”


“魏无羡”穿戴好从静室出来,与蓝曦臣一同追上了缓步慢行的前面二人。路上遇到四人的蓝家弟子们忍不住揉眼睛,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泽芜君和魏前辈走在一起这没什么,含光君和江宗主走在一起就很可怕了啊!今早的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啊?天上也没有下红雨啊?不像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啊?

四人在众弟子注目下来到藏书阁,“江澄”轻车熟路地走到昨日的书架旁,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翻开,将夹在其中的几页手稿抽了出来。其余三人凑上前去,不出片刻便读完了,蓝曦臣指着一排字道:“‘施术时须默念心系之人’……所以魏公子你念的……不是忘机,而是晚吟?”

三人目光齐齐扫射过来,蓝曦臣的带着探究,蓝忘机的透着危险,“魏无羡”的则惊讶欣喜嫌弃恶寒皆有。“江澄”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念了好几个名字的!先是蓝湛,再是小苹果,然后是江澄……”

“魏无羡”脸刷地黑了:“我排在驴后面?!”

“对不住嘛,”“江澄”毫无诚意道,“你也可以把我排在狗后面……”

蓝忘机面色大为缓和,蓝曦臣忍住笑意接道:“你可否详细回忆一下当时心中所念?越详细越好。”

“江澄”道:“很简单啊,蓝湛的是‘哦蓝二哥哥我好爱你’,小苹果的是‘乖下次出去玩带你吃好吃的’,江澄的是‘早上来了见到我居然连招呼都不打还一脸哼你个叛徒的表情可你不也嫁到姑苏改姓蓝了还好意思说我话说泽芜君到底看上你哪点了真想不通果然还是我家含光君眼光出众’。”

蓝忘机:“……”

蓝曦臣:“晚吟,冷静!”

“魏无羡”:“蓝曦臣你放开我!我今天跟他没完!”

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的家训早已被丢到天外,蓝曦臣好不容易架住扑腾的“魏无羡”,拭了拭额汗道:“看来,或许,所念长短……便是原因了。”

护在“江澄”身前的蓝忘机点点头:“现在关键是如何解除。”

四人安静下来,商议分头查阅,藏书阁卷帙浩如烟海,蓝曦臣当年抢救出的只占极小一部分,经过这些年来四处搜集不断扩充,库存已比当年被烧之前还要丰富。岂止藏书阁,云深不知处以及莲花坞,无论小小书库还是偌大门派,都早已走出了不堪回首的阴影,创造出犹胜往昔的一派欣欣向荣。

一整日快过去,始终只闻翻页沙沙声间或零星低语的藏书阁内,终于响起一声不确定的:“我找到一个法……”

“魏无羡”一边说着一边抬头,好死不死正巧撞见不远处角落里的场景——“江澄”从背后状似撒娇地搂着蓝忘机的腰,嘴唇贴在他耳边讲着悄悄话,蓝忘机盯着手中书卷并未回头,耳廓却泛起了一层薄红。

“——你你你你们……?!”“魏无羡”爆发出一声嚎叫,将其余三人都骇了一大跳,但见他从桌案上一蹦三尺高,一张脸白里透红红里透黑黑不溜秋绿了吧唧……总之五颜六色精彩纷呈,颤抖的手指着角落的两人,“你们在做什么?!”——秀恩爱就算了!可那是老子的身体!!遍体恶寒有没有!汗毛倒竖有没有!头皮发麻有没有!自戳双目有没有!反正这是魏无羡的眼睛戳瞎了也无所谓吧可以戳瞎的吧啊啊?!

蓝曦臣不顾风度直冲过来,怕他再度暴起发难或冲动自残,索性也从背后牢牢抱紧了道:“晚吟冷静!”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那是魏公子,不是你……”

蓝忘机倒不冷静了,直勾勾盯着圈着“魏无羡”的那双手:“……兄长,请放开。”

蓝曦臣无言了,“魏无羡”咆哮道:“你们先放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其余三人:“……”你这个比喻哪里不太对……

一阵兵荒马乱过去,总算重新恢复和平,蓝曦臣又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转向“魏无羡”道:“晚吟,你适才说找到了……”

“魏无羡”气得险些忘了这事,从案上抓起一本书,塞到他手中:“自己看。”

“江澄”和蓝忘机蹭过来,一左一右围着蓝曦臣,三颗脑袋凑到一起,半晌后纷纷抬起头,神情变得十分微妙。

蓝曦臣道:“这上面说,‘错乱之魂可经渡气回归本体’,的意思是……”

“江澄”道:“就是要嘴对嘴渡气呗。”

蓝忘机道:“不行。”

蓝曦臣道:“可是,这是目前找到的唯一办法……”

他转向蓝忘机,对方一脸天人交战,希望魏婴能够恢复,却不希望通过这种办法。“江澄”倒是显得无谓许多,然而搓衣角的小动作暴露了他。“魏无羡”则紧咬下唇,神色无比纠结,然而以他的性子竟未跳出来反对,反而主动将书拿给他们看……焦虑的心情自己虽然也有,毕竟无法感同身受吧。

蓝曦臣叹气道,“要不然……试试吧。”

蓝忘机妥协了。于是半晌过后,云梦双杰面对面盘腿而坐,你瞪我我瞪你,隔了有两尺远。又过了半晌,蓝曦臣无奈道,“你们要看到什么时候……”

“江澄”啧了一声——那神态倒颇有几分本人风范——往前挪了挪,谁知“魏无羡”反倒往后一瑟缩,叫道:“你别过来!”

其余三人:“……”

“江澄”喊起来:“江澄你行不行!又不是非礼你!就算是也是咱俩互相非礼……啊呸。这不是为了换回去嘛,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

“魏无羡”吼回去:“你惹出的事你还有理了!”

“江澄”耐着性子道:“我没说我有理,但这事总得干,你不乐意就闭上眼,把我当成你自己……”

“魏无羡”打了个哆嗦:“我有病啊!”

“江澄”也被想象的画面惊悚到了:“……当成泽芜君!我也把你当成含光君!这下总行了吧!”

姑苏双璧:虽然很感动但是两个大活人就在这站着呢你们问过我们的意见吗。[面带微笑&面无表情.jpg]

“江澄”抻脖子凑得更近,“魏无羡”强忍着不退不躲,两人近到气息拂在彼此脸上,突然“魏无羡”猛抬手一巴掌糊在“江澄”脸上,将他脑袋推到一边,大喘气道:“还是……不行!”

“江澄”捂着脸扭回头,上面通红的五个印子,泪眼汪汪道:“……这可是你的脸!你真下得去手!”

“魏无羡”见属于自己的脸上露出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有点出息啊江晚吟!牙一咬心一横眼一闭,反又伸出手去扣住“江澄”脑后,以一脸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表情凑了上去。

当时他的嘴唇离他的嘴唇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后,两双嘴唇的主人将会彻底地爱上彼此……对不起串场了。但是下一刻两人便被分离开来,蓝忘机拎着“江澄”的后领,蓝曦臣揽过“魏无羡”的肩颈,云梦双杰各自向后坐倒在地,姑苏双璧分别半跪在他们身后,将自己的人抢回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与早上那时候不同,那时一来不知情二来毕竟身体没变,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对方和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做这种事——

蓝曦臣苦笑道:“抱歉,果然还是不行。”

蓝忘机重复道:“不行。”

蓝曦臣道:“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一定会有的,好不好?”

“魏无羡”巴不得有人来拦着自己,手握成拳向后捶在他肩头,没使半分力,嘴上抱怨道:“早干吗去了!差点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那边“江澄”也放松下来窝在蓝忘机怀里,半眯着眼懒洋洋道:“你不是早就失足了吗?还装什么出淤泥而不染……”

“魏无羡”忍无可忍,挣开蓝曦臣的怀抱扑过去恶狠狠道:“我这就剁了你这块污染的淤泥!”

“夭寿啦!江晚吟要自裁啦!”


折腾了一整日结果一无所获,不过远未到气馁的时候,四人前往膳房用过晚膳,一边散步交谈一边往卧房走,到了近前,寒室在左静室在右,四人自发分成两组,“魏无羡”自然地跟着蓝曦臣,“江澄”更自然地跟着蓝忘机,走出两步,发现对方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自己。

稍远处大树后,蓝景仪扯了扯正蹲着逗兔子的蓝思追:“思、思追……”

蓝思追抬头瞧他:“怎么啦?”循着他目光望去,同样一眼便发现了不对。

蓝景仪道:“我下午听人讲了还不信,这回可是眼见为实!你说他们这是在闹哪出,互挖墙脚?换妻游戏?”

蓝思追道:“……景仪你乌七八糟的话本看多了吧,胡说什么呢,那可是泽芜君和含光君。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话虽如此,他望着站在“江澄”身边的蓝忘机和站在蓝曦臣身边的“魏无羡”,仍不免油然而生一种……养父母离异的难过之感?

那边蓝曦臣面露难色道:“晚吟,魏公子,以你俩眼下的身份,倘若被弟子们撞见了……”

他解释得含蓄,两人一点即通,“江澄”转头看蓝忘机,后者只得点头赞同。“魏无羡”眉头拧成一团:“你是说还要像原来那样,装个样子?”

蓝曦臣道:“因为你们每次过来都是这样住的,倘若突然变更,容易引人怀疑。”

“魏无羡”耳根一红,还欲争辩,蓝忘机忽开口道:“而且与本人共处一室,难保不会发生什么。”

“魏无羡”噎住了,面色霎时缤纷——不是吧这也行?灵魂是本人可身体是别人的啊!……忽一想魏无羡如今是莫玄羽,也不是不能懂,再一想他眼下的身子可是自己的……我了个去!!那俩家伙没准真干得出这种事!!立马冲过去将“江澄”拽过来,自己走到蓝忘机身边,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那就这样吧。”

——开什么玩笑,宁可牺牲灵魂也要守住身体(的贞操)!!

“江澄”倒是无所谓,他和蓝曦臣又不像另外二人那般相看两厌,无非一晚上见不到罢了,于是扬手冲蓝忘机抛了个飞吻——这回蓝忘机倒是淡定接收了,江澄本人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扭着小蛮腰迈着小俏步进了寒室去。

“魏无羡”心中默念三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那他妈不是我,勉强压下一口恶气,同蓝曦臣道过晚安,转身不情不愿回了静室。

远处树后的两人听不清交谈声也看不清小动作,只望见他们恢复了以往的分配方式,蓝景仪感到一丢丢没来由的惋惜,蓝思追则沉浸在了养父母复合的喜悦里。含光君、魏前辈,要好好地在一起呀!


“魏无羡”迈进静室的门,只见蓝忘机已在榻上坐下,身后床铺还是今早出门前自己整理好的样子,总觉说不出的怪异,移开视线环顾四下,生硬道:“晚上怎么睡?”

蓝忘机道:“箱子里有备用被褥,你打地铺。”

“魏无羡”挑眉道:“为何不是你打地铺?”

蓝忘机道:“这是我的房间。”

“魏无羡”冷笑道:“这就是你姑苏蓝氏的待客之道?”

蓝忘机道:“你算客?”

“魏无羡”又噎住了,对方这语气显然绝非“当你是一家人”的亲近,而是“何必对你以礼相待”的冷漠。他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也不是就睡不得地铺,若换成别人他二话不说,可偏偏是这个家伙,偏偏是这张冷脸,他越看越不甘越不服越不爽,索性大步跨到榻前,也一屁股坐了上去。

蓝忘机道:“你做什么?”

“魏无羡”抱臂环胸:“我要睡床。”

蓝忘机道:“你打地铺!”

“魏无羡”八风不动:“你叫我打地铺我就打地铺,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蓝忘机:“……”原来理直气壮死皮赖脸是云梦江家人的专长吗?!

魏无羡这么做他会觉得可爱,江澄这么做他只觉得可气,而顶着魏无羡的脸的江澄这么做……不不醒醒蓝湛,记住魏婴的话,不要被外表迷惑!这个人是江晚吟!

蓝忘机给自己打足底气,占不了口头便宜便采取实际行动,往中间挪了挪运气使力,誓要将霸占之人挤下床。“魏无羡”冷不防被他一撞,险些战线崩溃阵地失守,连忙气沉丹田稳住架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地顶了回去。蓝忘机毫不退让,“魏无羡”更不示弱,于是堂堂江宗主与雅正含光君,就这样并排坐在静室榻上以不甚雅观的姿势明里暗里角起了力。

两人使的都是蛮力,莫玄羽的身子骨要偏弱些,蓝忘机却也不敢全力相抗,于是暂且僵持着不相上下。蓝忘机扭头朝身旁人怒目而视,但见“魏无羡”满面涨红满头冒汗,咬紧牙关抿紧嘴唇,明明吃力得不行却倔强地一声不吭。蓝忘机心中咯噔一声,这张面孔这副模样,落入他眼中可实在有些……不妙。

“魏无羡”忽觉身旁人力劲一松,不由自主望过去,只见蓝忘机……默默流下了一行鼻血。

“魏无羡”整个人登时风中凌乱,如临大敌往后退去,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直退到屋内最远的角落,浑身寒毛都炸了起来:“……蓝二你、你搞什么鬼?!”

蓝忘机今晚未能与魏无羡“天天”,倒是与“魏无羡”较了半晌劲,无从宣泄的欲望与积攒已久的火气混杂在一处,适才又结合眼前情景想象了一下下魏婴本人情动难耐又隐忍硬撑的香艳画面……一不留神没能忍住。可见脑补太过不是好事,憋得太久更不是好事,虽然过去了才不到一天。

可“魏无羡”哪知这些,只道蓝湛光是看着这张脸就能发情——某种意义上并没有说错——要搁平日他早一鞭子抽上去,可眼下紫电三毒不在手边,在手边也用不了因为这具身体灵力不足,真要出什么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卧槽卧槽卧槽槽槽,以为换过来住就能安心的自己是不是犯了个天大错误?!

好在他也想多了,含光君还是那个自持的含光君,别说魏婴皮下并非魏婴本人,何况此人还是(兄长的)江晚吟。他默默用帕子拭净鼻血,下了床走到另一个角落里,俯身双臂一撑,原地倒立起来。

“魏无羡”见他如此长出口气,求之不得,瞅了眼终于空出来的床榻,却也毫无兴致和胆量再爬上去了,只得从箱子里翻出被褥,回到角落打好地铺和衣而卧,顺手将自己裹成一个球。

他绝不承认自己有点想念蓝曦臣(的床)了。

*

对面的寒室里,“江澄”“耶!”地一声欢呼,蹬掉鞋大字型扑到榻上,脸朝下埋进柔软的床褥,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泽芜君你这床好像比含光君的软一些啊?”

蓝曦臣一边在箱中翻找一边道:“可能吧?晚吟他抱怨过一次……”说到这里笑了笑,住了口。

“诶,你对他可真好。”“江澄”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胳膊交叠枕在脑后,翘着脚晃悠悠道,“蓝湛一点都不贴心,我抱怨过多少次了,他总说‘嫌硌你就垫着我’然后把我俩上下调过来……”

蓝曦臣慌忙咳了一声,及时制止脑内形成画面,抱着找出的备用被褥往房间一角走去:“时候不早了,魏公子早些歇息吧。”

“这还早着呢,你们不是亥时才睡吗?”“江澄”偏头望向蓝曦臣,但见他低头专注铺着被褥,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又一想似乎打从进门起他便没正眼看过自己……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捉弄之心顿起。

“泽芜君,”听见他唤自己,蓝曦臣抬头望去,只见“江澄”又调整了姿势,侧卧榻上肢体舒展单手支颐,另一只手在身前空处拍了拍,“这么大的床一个人睡多可惜,你也一起睡我不介意的。”

“谢谢,我介意。”蓝曦臣微笑道,重新低下头去。

“……蓝曦臣,”听见对方换了种称呼和语气,蓝曦臣只得又抬起头,只见“江澄”一脸严肃眉宇紧蹙,目光灼灼盯着他道,“你嫌弃我?”

蓝曦臣喉头一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模仿得当真是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本人的身体加之熟悉的神态,几乎要令人产生错觉。他摇摇头清醒些,微微沉下声道:“魏公子,别闹了。”

“江澄”不等他再度低头,一只手仍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伸向腰间,一边作势解腰带一边挑逗眨眼睛,嘴里的语调又变成了撒娇的软糯:“来嘛官人,相公——曦臣哥——”尾音荡漾拖得老长。

蓝曦臣这回只剩下哭笑不得了,江澄可打死都不会这样做——若是得知魏无羡拿自己的身体这般骚姿弄首,会反过来将他打死还差不多。“江澄”自然也知道他不会,显然只是玩心大起,还好到底没有过分,蓝曦臣有气无力道:“魏公子……”

“江澄”已然笑倒在榻上,也不知是被他还是被自己逗乐了。蓝曦臣决定到此为止,板起脸一本正经道,“魏公子若再闹,我便告诉忘机你勾引我。”

“江澄”的笑声戛然而止,露出一副惊吓到呆滞的表情,片刻后敲着床又嚷起来:“夭寿啦,泽芜君威胁人啦!有没有人管管哪!”

蓝曦臣失笑摇头,心想忘机可真不容易。却听“江澄”安静下来冷不丁道,“……哎,泽芜君,你一定挺不容易的。”

蓝曦臣道:“魏公子何出此言?”

“江澄”道:“江澄他挺难伺候的吧,也不像我这样会玩闹。”

蓝曦臣笑道:“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其实晚吟很有趣的,虽然和你完全不同。”

“江澄”打量他片刻,也笑起来道:“你是真的很喜欢他。”重新向后仰躺下来,望着天花板道,“他也一定很喜欢你。”

蓝曦臣尚未及感动,便听他继续道,“不然像他那么傲气的人,怎么会甘心屈居人下呢!话说他是不是喜欢在上面啊,骑乘那种?你们平时都用什么姿势,感觉如何,需不需要我传授下经验?江澄肯定不会问我,你估计也不好问蓝湛,现在正是好机会,来来来尽管问,保证有问必答!正好这身子也都是现成的,还可以身体力行现场教学,比如帮你挖掘他的敏感点……”

“……魏公子,晚安。”蓝曦臣决定终结一切话题。


次日一早,蓝曦臣和“江澄”从寒室出来,后者一宿无人折腾难得睡了个饱,精力更旺盛了,嗓门清亮地道:“我果然没猜错,你和蓝湛的床……”

这时蓝忘机和“魏无羡”也从对面静室出来,后者睡不惯地铺睡姿又不甚放松,一觉起来腰酸背痛,揉着腰黑着脸迈出门,正听见自己的声音道,“……蓝湛的要硬一些,你的感觉更舒服,你俩的大小倒是差不多……”

讲完话的“江澄”与扶着腰的“魏无羡”打了个照面,四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作声,一排乌鸦嘎嘎嘎地飞了过去。

蓝忘机和“魏无羡”、蓝曦臣和“江澄”:“……”

蓝忘机和“江澄”、蓝曦臣和“魏无羡”:“……”

蓝忘机和蓝曦臣、“魏无羡”和“江澄”:“……”

请仔细品味上述排列组合。

“江澄”接收到蓝忘机冷刀子般的目光,醒悟过来连忙并起三指举手朝天:“对天发誓我说的是床!”见对方仍瞪他,急道,“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你哥!”

蓝曦臣宽解道:“魏公子放心,忘机没有不信你,他只是不高兴你说这种话而已。”解释完又转向“魏无羡”道,“晚吟早安,昨晚是打地铺睡的吧?蓝家的被褥比较单薄,委屈你了。”

一夜不快顷刻烟消云散,“魏无羡”勾了勾唇,回道:“早。”

四人都已洗漱过,简单用过早膳,商议今日是否继续泡藏书阁,“魏无羡”犹豫道:“我得回去,江家还有事务要处理,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只待两日的。”

其余三人一度沉默,“江澄”率先打破道:“那就回去吧,我跟你回去。”想了想改口笑道,“不对,是‘你’跟‘我’回去。”

蓝忘机道:“我也去。”

蓝曦臣道:“姑苏这边近日平静,族内自有叔父照应,我也过去。”

三人一同看向“魏无羡”,话已至此后者不好推辞,况且眼下状况确实不宜分开,只得点头同意。

四人御剑启程,蓝忘机难得独自踩在避尘上,只见“江澄”踩着三毒各种花式空翻转体三百六十度,一边真·浪到飞起一边大肆嘲笑道:“哈哈江澄,你也有今天!”

御不了剑只得与蓝曦臣同乘的“魏无羡”脸黑了几分,却没说什么。蓝曦臣感觉到他的微微僵硬,轻轻唤道:“晚吟。”

“魏无羡”身体放松下来,应道:“嗯。”

蓝曦臣道:“抓住我。”当心别掉下去。

“魏无羡”道:“抓住了。”

蓝曦臣又道:“抓紧我。”

“魏无羡”脸红了红,搂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江澄”和蓝忘机:……为何这一幕似曾相识??为何我(们)有种遭到报复的感觉??

约半个时辰后,四人一行抵达云梦莲花坞,在门外码头降落,“江澄”整了整衣冠便大咧咧往里走,“魏无羡”从背后叫住他:“魏无羡。”

“江澄”回头摆摆手:“我知道,别露馅是吧?我装别人不行装你还能不行吗?你才是别露馅了,先把称呼改了啊。”

“魏无羡”只得闭了嘴,默默跟在后面,四人来到莲花坞大门前,守卫的两名门生忙向宗主和另外三人一一行过礼,“江澄”一撩下摆带头迈进门去,“魏无羡”紧随其后刚抬起脚,却被一名门生阻拦下来,对方面带讪笑小心翼翼道:“魏师伯,您是不是忘了……”

门生眼神直往旁边瞟,“魏无羡”循他视线望去,但见门旁柱子上钉了块木牌,上面龙飞凤舞地书着一排大字——魏无羡与狗不得入内。

“魏无羡”的脸犹如被煤灰刷过,转瞬之间黑成了锅底。他是真忘了,这字还是他亲手写的,边上那个栩栩如生的狗头还是他亲笔画的(画完之后还欣赏了好一阵),谁料如今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门生又道,“请师伯您见谅,虽然您是和宗主一起来的,可宗主不发话我们不敢自作主张……”“魏无羡”抬眼望向进门后回过身的“江澄”,后者趁无人留意飞快冲他一咧嘴,显然只打算看笑话。他按捺下冲过去暴打一顿的冲动,又见另一名门生抬起手拢在嘴边,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您每次回来看宗主不都是爬东边那棵大树吗?前阵子家仆给它修剪过了,保证更方便您爬了。”对方用一副“我们只能帮您到这了”的语气道。

“魏无羡”嘴角抽了一抽,面色却有所缓和,一拂袖转过身往东边去了。蓝曦臣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拐角,与蓝忘机一前一后走进大门,顺便瞥了眼后者的表情,淡声道:“忘机,不可幸灾乐祸。”

“……我没有。”蓝忘机底气不足道。

“魏无羡”来到东边墙根下,抬头往上望,一棵大树从高耸的围墙后面探出大半边树冠,不少枝桠延伸出来向下生长,从地面上稍一跃起便可够到,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为何偏偏是棵红杏树啊?!

他腹诽着,提气运劲纵身一跃,抓住树枝攀爬而上,不多时便轻巧落在了莲花坞外墙之上。爬树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年少时被魏无羡怂恿着爬过不知多少,他扶着树干立于墙头,望着走在校场上那个熟悉的紫色身影,心想,不然就把那木牌撤了吧……

几声响亮的犬吠打断了他的思绪,远远只见一个黑点从正厅跑出来,直奔那紫衣人——直奔“自己”而去,“魏无羡”愣了一瞬,脑中炸开一个名字——仙子!

仙子是“不得入内”的唯一例外,因为它向来与主人如影随形,金凌快步迎向数日未见的“江澄”,不料半路杀出个蓝忘机,将他和仙子(其实主要是后者)拦下了。金凌颇为诧异和不快,不过他的脾气已收敛许多,仍是客气道:“含光君。”

仙子想绕过去,蓝忘机便随之移步,仙子向左他也向左,仙子向右他也向右,始终面无表情地挡在“江澄”身前,同时不忘颔首回礼道:“金宗主。”

金凌无语地看着他们晃来晃去,蓝曦臣从旁走近正欲说些什么,忽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金凌也转过头,瞧见一个黑衣人直奔这边而来,眼珠子险些脱眶而出滚落地上——魏大舅见了狗不是鬼哭狼嚎撒腿就逃吗,今天居然壮着胆子冲过来了?!

“魏无羡”冲到半路才想起这个问题,连忙刹住了脚,可掉头再跑掉又像个神经病,只得僵在原地一动不动。金凌满脸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再回头瞅瞅仍在与狗斗智斗勇的蓝忘机——这是在玩游戏吗,这边是老鹰捉小鸡,那边是一二三木头人??

满腹疑惑自然要向最亲近的人求解,他转向“江澄”道:“舅舅,你们……”这才发现对方站姿僵硬面色煞白一头冷汗直往下淌,大惊失色道,“……你怎么了舅舅?!你没事吧舅舅?!”

“江澄”拼命积攒起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从打颤的牙缝间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金凌……你……出去玩吧……”

金凌心道你都这样了我哪还有心思玩,可一想泽芜君在这,大舅和含光君也在,总轮不到自己瞎操心,况且他当家主后心思活络了不少,说不定是支开自己要秘密会谈呢?一旦想通了便不再纠结,点点头道:“那我去找蓝愿他们玩。”正好泽芜君含光君都在此,云深不知处没人管,玩得还能尽兴些。(蓝启仁:臭小子你说啥?!)

金凌又道,“要不要留下仙子陪你?”心想舅舅喜欢狗,也许感觉能好些,谁知“江澄”一听这话看上去更糟了,未等他哆嗦着回话,蓝忘机已替他答道:“不必。”

金凌越发觉得今天的舅舅和含光君怪怪的,忽而不怕狗忽而又怕了的大舅也怪怪的,站在一旁对舅舅不闻不问的泽芜君也怪怪的,总之每个人都怪怪的,再待下去自己没准也变得怪怪的了,于是招呼上仙子告辞离开了。

过了许久,蓝忘机道:“走了。”

“江澄”强撑到现在彻底不行了,腿软得直打抖急需找个人形抱枕,以往自然都是蓝湛,可他还记着这是在莲花坞,自己是“江澄”,万一被哪个弟子撞见可就天下大乱了,于是他就地转了个身,径直扑到了蓝曦臣背上。

其余三人:“……”

“江澄”想得简单,不能扑蓝忘机,扑蓝曦臣总可以吧?反正对方是他大哥,背一下弟媳也没什么嘛!

蓝曦臣可郁闷了,蓝忘机和“魏无羡”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烧在他背上,简直要将背上的人连同他一起烧穿了似的,可他又不忍心将正在瑟瑟发抖的“江澄”丢到地上,只得认命地躺着……不,站着中箭,颇为无奈地转过身来。

他这一转身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蓝忘机已来到他左侧,“魏无羡”也冲到他右侧,两人一左一右一同伸手,蓝忘机是扒,“魏无羡”是掀,都打定主意要将“江澄”从他背上弄下去。蓝曦臣完全是下意识地闪身避开了,两人一时收不住力撞到一起,蓝忘机脚下不巧踏进个浅坑,往前一绊,“魏无羡”力气小扛不住,径直被他向后扑倒在地。

“舅舅,我忘了说……”突然从门口探出脑袋的金凌,瞧见眼前一幕险些咬到舌头——泽芜君正背着舅舅,舅舅两腿盘在他腰上,含光君正压着大舅,大舅仰面躺倒在地上……金凌没咬到舌头,但他现在想自戳双目。

“……我今晚不回来!”他大吼完扭头便跑,话音甚至带着哭腔——还以为你们支开我要干什么正经事呢,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大人什么的最龌龊了!!


“魏无羡”想死的心都有了,蓝忘机迅速爬起来后他仍躺着没动弹,可见打击之巨大。最后还是蓝曦臣走过来伸出手,他才抬手握住借力起身,站直后又松开了。一旁“江澄”也扶着蓝忘机站稳了,打哈哈道:“……那个,往好处想,起码没露馅嘛!”

“魏无羡”咆哮道:“露不露馅有区别吗!”骑在背上比压在地上好多少吗!“脸还不是都丢尽了!”

蓝忘机顿了顿,道了声对不住,相比之下“江澄”的“抱歉可我就是怕狗没办法嘛”简直毫无诚意,不过想到对方强自忍耐下来而未当场撒腿就跑,已经可谓相当难得了,“魏无羡”也懒得追究了。至于金凌那边……以后再说吧,头又要疼了。

四人进入正厅,各自落座,家仆端上茶后自行退下,四人一边饮茶一边商议,一致决定两人一组分头行事,江家族内事务外人不便插手,由“魏无羡”和“江澄”二人处理,蓝曦臣和蓝忘机则前往品书苑,虽不比藏书阁藏书多,所藏亦皆为珍稀典籍,或许能从中寻得线索对策。

商议结束已近午时,于是一同用过午膳,蓝曦臣对莲花坞早已如自家般熟稔,领着蓝忘机往品书苑去,“魏无羡”则随“江澄”回到先前的正厅。主事客卿正在厅内,见宗主回来迎上前行礼,“江澄”煞有介事道:“这两日辛苦了,有需要我过目的么?”

客卿指了指家主桌案上半尺高的纸堆:“不多,只有那些。”

……这还叫不多?!两天就堆了这么高?!你们都只吃饭不干活的吗?!现在坦白我不是本人还来不来得及?!

“江澄”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二人或有私事要谈,客卿丝毫不觉有异,遵从命令告辞离开,返身随手合上了门。确定脚步声远去后,“江澄”总算松懈下来,转向“魏无羡”道,“江澄,你……”却见对方已经在客座上坐下,斜眼瞧他:“嗯?”

“江澄”产生不妙的预感,讪笑道:“现在没别人,不会露馅了,你可以来批阅公文了。”

“魏无羡”大咧咧翘起二郎腿——这架势也颇有几分本人风范——道:“我只是来作客的,难不成你还指望我来代笔么,‘江宗主’?”

“江澄”噎了一下,没想到这家伙还真就撒手不管了!这是借机报复吗一定是的!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将他拉下水的,做点补偿也是应该,再说了,牛鬼蛇神都不怕还怕几张纸?(江:牛鬼蛇神都不怕还不是怕狗。魏:……)决定了便认命地坐下来,伸手取过最上面的一份文件。

《云梦水域调查评价资质和水患防治管理办法(莲花坞第二十二号)》……这一长串严肃正经的标题令他忆起当年姑苏求学时蓝启仁布置的作业,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决定暂且放到一边,转而取过第二份文件。

《莲花坞整改扩建执行细则》……这份倒是简明扼要,可莲花坞的事江澄说了算,自己做不得主,默默又放到一边再取过第三份。

《犬类疾病大全与诊治方法》……他看到犬字便一个哆嗦,险些将手中纸撕成两半——为何连这种内容也会有啊?!

不出半盏茶工夫,“江澄”已从干劲十足迅速泄气瘪掉,整个人瘫倒在家主座椅上,以手掩面,仰天长叹:“杀了我吧——!”

“瞧你这点本事。”熟悉声音近在咫尺响起,他放下手,只见“魏无羡”已走过来站在身边,随手拿起一张纸,唇角隐隐似勾起。“江澄”察言观色,立马换上一张特别狗腿的笑脸,跳起身来作邀请状:“来来来,您老请坐,请坐。”

“魏无羡”看文件不看他,嘴角弧度有扩大倾向,又克制住了,在本就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毫不客气吩咐道:“替我研墨。”

“好好好。”“江澄”老老实实挽起袖子磨起了墨。

“魏无羡”再道:“笔递过来。”

“……好……”“江澄”见他笔在手边都懒得拿,扁了扁嘴巴,仍是照做了。

“魏无羡”接过笔蘸了墨,又道:“把纸铺平。”

“江澄”一摔墨锭扑上去掐他,满手的墨蹭了他一脖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路过门外的江家弟子听见厅内传出的呐喊声,自言自语道:“宗主和师伯今天也是老样子呢,感情真好。”

呸!两人异口同声唾弃道。

*

与此同时品书苑内。安静翻阅的蓝忘机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里略没底,抬头看向桌案对面端坐着的蓝曦臣:“兄长,你说他们……”

他相信魏婴对自己的感情,可他更了解对方那爱撩的性子。蓝曦臣知他所思,解他所忧,淡淡笑道:“不会。即使魏公子做什么,晚吟也不会理睬的。”

说完蓝曦臣也打了个喷嚏。

二人:“……”

临近傍晚,“江澄”和“魏无羡”前来同他们会合,蓝忘机盯着前者袖口明显的墨迹,蓝曦臣望着后者领口同样的墨迹,以及(用力擦得)皮肤泛红的脖子,双双陷入了沉思。

晚膳过后分配住处,家主卧房附近仅有一间空闲客房,是给金凌住的,除此之外其余客房均离得较远,不十分方便。蓝曦臣提议、蓝忘机附议称二人情况特殊,夜间恐生变故,四人还是住得近些互相照应的好,得到了“江澄”的双手赞成,“魏无羡”居然也没有反对,点头道:“鉴于昨晚分配不甚合理,今晚我俩睡,你俩睡。”言罢将傻掉的“江澄”推回家主卧房,将同样傻掉的蓝氏双璧晾在门外,双双呆立,面面相觑。

蓝忘机道:“兄长……”

蓝曦臣道:“忘机冷静,要相信他们,相信自己,相信爱情!”

蓝忘机:……不我觉得兄长你更需要冷静……

门内“江澄”回过神来,扑向房门像扒住牢房围栏一样用力摇晃,口中哀嚎:“放我出去!蓝湛救我!”

“魏无羡”背后抬脚踹他屁股,怒道:“好像我要怎么你似的!以为我乐意跟你睡么!”

“江澄”大惊转身,双手护胸状:“你来真的?!你冷静点!!”

“魏无羡”额角爆出青筋,实在懒得理他,扭头往床那边走,一边脱鞋一边道:“自己找备用被褥,找不到就睡地板。”

他爬上床钻进被窝没一阵,“江澄”抱着找出的被子蹑手蹑脚蹭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滚上了床——是的,是滚上去的,而且为了防止被踹下去,相当机智地滚到了里面靠墙的一边。

“魏无羡”气急败坏坐起身来:“魏无羡你不要脸!”

“江澄”已经飞快地躺平了:“诶嘿,反正不是我的脸。”

“……”“魏无羡”深刻见识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决定采取暴力措施,动手去掀被子,遭到了奋力抵抗,只恨徒手不够用,下意识催动灵力,但见“江澄”右手食指上的紫电突然间闪烁起来,片刻后又熄灭下去。

二人:“……”

“魏无羡”暗骂自己蠢货,“江澄”迟疑道:“紫电认你……认‘我’为主了?”

“魏无羡”神色僵硬,抿起嘴唇撇过头去,不再与他争执,重新躺了下来。

“江澄”并未锲而不舍追问,只是抬起手凝视了片刻,顿觉心情豁然开朗。不是浮于表面聒噪打闹的欢快假象,而是沉淀心底无声蔓延的真实欣喜。心中如释重负,那些碍于种种盘桓已久的话,在这一刻也变得可以说出口了。

“……对不起,”“江澄”低声道,“又把你卷进来了。”

“魏无羡”沉默片刻,淡漠道:“反正只有我一个人。”

“江澄”也沉默半晌,又道:“没想到当家主这么累。”

“魏无羡”却道:“操心你自个结丹的事吧。”

他们阴差阳错互换身份,由此体验了对方的处境和心情,用对方的声音诉说的话语,既是告诉对方亦是告诉自己。他们之间恩恩怨怨纠葛太深,谁欠谁更多早已算不清,与其互相道歉,不如不要再提。回得去回不去又能如何,既然都已有了新的归宿,等魂魄交换过来,取回各自的身体,从此恢复各自的生活,各找各的人,各回各的家。

最后一句无意识道出了口,只听“江澄”笑道:“可不论云梦还是姑苏,似乎都摆脱不了我哎。”

“魏无羡”哼道:“孽缘。”

“江澄”道:“孽缘也算缘?”

“魏无羡”道:“得,留着给你家蓝二吧,求放过。”

“江澄”道:“是是,我哪敢抢蓝大哥的人啊……哎你都不想他吗,我可想死蓝湛了,两天没一起睡了空虚寂寞冷啊,想到身边躺的是你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魏无羡你不闭嘴会死吗?!不想睡就给我滚下去!!”


两人各占了一半床,规规矩矩直挺挺地躺着,中间隔了一段距离。江澄忆起年幼时雷雨夜他们也曾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也是这样自己在外侧魏无羡在里侧,以免后者睡相太差掉下床去。和蓝曦臣在一起后两人位置换了过来,因为对方习惯早起而不愿惊动自己。江澄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不知不觉睡着了,隐约听见谁的梦话,自己却是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一宿没睡踏实的姑苏双璧早早来到卧房前敲门,敲两声没人应,再敲两声还没人应,两人对视一眼,蓝曦臣点点头,蓝忘机推开门,只见云梦双杰正搂在一起呼呼大睡,“江澄”的脑袋枕着“魏无羡”的手臂,“魏无羡”的手搭着“江澄”的腰,两人各有一条小腿勾在一起,被子早已被踢到了一边。

蓝氏双璧:“……”

两人箭步冲上前将床上二人分开,蓝曦臣将“魏无羡”搂进怀里整理他凌乱的衣服,蓝忘机干脆将“江澄”拦腰打横抱了起来,“江澄”被他动作搅醒了,慢悠悠睁开眼眨了眨,一双杏目瞪得溜圆,抬手便甩出了紫电:“蓝二你又来?!”

蓝忘机一怔,避开来同时松开手,“江澄”猝不及防跌落在地,捂着屁股又骂了一声。那边“魏无羡”也迷迷瞪瞪醒了,打个呵欠揉揉眼睛:“泽芜君早……呃,你抱着我作甚?”

蓝氏双璧:“……”

蓝忘机大跨步迈过去扳过“魏无羡”的肩:“魏婴?”

蓝曦臣则连忙过来扶起“江澄”,试探道:“晚吟?”

江澄和魏无羡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自己再抬头看对方,确认两人已经换回来了,魏无羡高举双手喊道“万岁!”迫不及待地将蓝忘机扑了个满怀,江澄也长出了一口气,回头望向蓝曦臣,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蓝曦臣含笑回望他,蓝忘机却记起来道:“不是说要渡气才能……?”

江澄笑容僵住猛地扭头,魏无羡也从怀中抬起头,两人视线对接,皆是惊恐交加,江澄黑着脸道:“魏无羡你……你没对我怎样吧?”

魏无羡白着脸道:“这话该我问你,你不会趁我睡着偷亲了我吧?”

江澄咆哮:“谁要亲你啊!嘴巴会烂掉!”

蓝忘机无言抿了抿唇,蓝曦臣连忙打圆场道:“那个,可能你们睡在一起也算实现气息互渡的效果了……”

“但愿如此!”江澄翻了魏无羡一眼,后者冲他做了个鬼脸。

蓝曦臣苦笑摇头,蓝忘机默然叹气。亲兄弟,仇妯娌——今天的姑苏双璧依旧切身体悟了这句话的真谛呢。


Fin.



番外一:

当天晚上,蓝忘机拖着魏无羡回了云深不知处,蓝曦臣则陪江澄留在了莲花坞,失而复得重新聚首的他们不免都情难自禁,有些事便也自然而然顺理成章了。

魏无羡极其熟练地去扒蓝忘机的衣服,冷不防被攥住了手,后者定定注视他道:“婴,你不必如此积极,我想看你咬牙忍耐、欲拒还迎的模样。”

另一边江澄脸埋在蓝曦臣肩头,感受身上悉悉簌簌的温柔动作,忽听得对方在耳畔呢喃道:“晚吟,待会儿你能不能,叫我一声……曦臣哥?”

魏无羡/江澄:……江澄/魏无羡你个混蛋!!给我家蓝湛/蓝涣灌输了什么奇怪的思想啊啊?!


番外二:

次日早上,他们两两在各自床上醒来。

江澄睡梦中听见一声重物砸地的巨响,一下子惊醒了循声望去,只见蓝曦臣正从地上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瞪着他,神情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另一边魏无羡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翻个面趴在蓝忘机身上,吧唧又是一口,却见对方目光从迷蒙到清醒到愕然,最后徒余苦笑:“魏公子……”

江澄&魏无羡:……有没有搞错有完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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