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用《江晚吟倒拔清歌柳》的剧情。
魏无羡跟蓝忘机跑了,还整日里秀恩爱,江澄非常气愤,回去就在江家祠堂祖宗牌位前许愿,希望以后再结交挚友一定是个直男。
他前脚刚迈出祠堂大门,后脚就天外飞来一人一头栽到了祠堂房顶上。
他费了好大工夫才将昏迷那人拔出来,拖回自己卧房,以观察之名行监视之实,等人醒来定要审问清楚怎么进来的,回头好将莲花坞结界加固一番。
结果那人醒来时他正在沐浴,两人打了一架,木桶散架了,水漫了一屋。
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待两人狼狈地从房间出来,江澄传唤家仆进去收拾,转头便见那人目光炯炯盯着自己,既冷傲又炽烈。
那人抱拳道:在下柳清歌,欲与兄台结交。
毕竟白天许愿没过去多久,江澄一听结交二字先心中打鼓,转念一想方才自己没穿衣服而对方始终面不改色,肯定是个直男!顿时心头大石落下,回礼道:在下江晚吟,愿与柳兄结交。
至于看他光屁股看了多少年也没怎样的魏无羡却是个断袖这种事,江澄的头脑是不曾考虑到的。
柳清歌道:我暂时回不去门派了,想在你这里住下,江兄是否介意?
江澄心想且慢这个发展是不是太快了点……迟疑道:在我这里?
柳清歌道:我想暂时留在莲花坞。
江澄松了口气,原来是指莲花坞啊……虽然他并不介意与一位直男(重音)友人同榻而卧抵足而眠,但凡事总要循序渐进……且慢,问题不在这里。你为何回不去门派?
若是犯了大事被逐出门的,那自己可就收留了个麻烦角色,虽说作为个人江澄欣赏对方,但作为家主他不能不有所顾虑。
结果柳清歌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什么苍穹山,百战峰,洛冰河,心魔剑,通通闻所未闻,若不是见对方有条有理侃侃道来,实在不像胡言乱语,他简直要怀疑此人患癔症了。存心唬人更不至于,想留下能用的借口多得是,何苦费尽心思编造这些。
江澄一边缓慢消化,一边姑且相信道:那就委屈柳峰主在我江家当个客卿了。
柳清歌道:叫我柳兄便是。谢过了。
于是云梦江氏门人次日发现,莲花坞内多了个陌生面孔,相貌气度丝毫不逊色于宗主,而据负责打扫卧房的家仆称,此人身手亦不亚于(其实是略胜于)宗主。至于问她如何得知的,大婶便笑而不语了——能做江澄的贴身家仆十余年而不被辞退,除了手脚麻利有眼力见以外,也须明白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于是众人对柳清歌的身份愈发好奇起来,这个真·从天而降的神秘人士,与宗主实力相当,却甘愿做客卿,而虽说是客卿,却又与宗主称兄道弟——江澄如今称人要么都是头衔或雅号,要么就是直呼其名,连江家资历最老的客卿都享受不到这般待遇。
不过主事客卿们完全不必担心柳清歌的到来会对自己的饭碗构成威胁,因为他们很快发现,这位新来的客卿在莲花坞内整日做且只做一件事——打架,且只和江澄打。
柳清歌在那边世界已挑遍天下高手,唯一打不过的只有一个洛冰河,而且交手太多次彼此套路早已摸透了,柳清歌虽不甘心却也承认,两人之间是纯粹的实力差距。
而来到这边后与江澄打了一架,虽只是一小架,但有无真材实料略一交手便知,尤其用鞭用得如此兼具巧与力、且与剑配合相得益彰之人,即便是阅历丰富的柳清歌也并未见识过几个。但狭小屋内到底施展不开,又在混乱中很快结束了,远远未能尽兴,故而柳清歌当时那一句结交请求,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想要再战个痛快。
战痛快了,便出莲花坞去,游历天下,挑尽高手,柳清歌原本是如此打算的。他放养加摔打出来的百战峰弟子个个都能独当一面,又有苍穹山派其他十一峰在,他这百战峰峰主以往便是一个月都不见得回去一趟,如今流落异地更是兴奋激动远大于顾虑担忧——那边同门自会想方设法开出路来寻他,即使万一当真回不去了,大不了峰主之位空悬,真到了要交接继任的那天,杨一玄那小子虽还差得远,倒也不至于给百战峰丢脸。
而江澄这边,金凌继任兰陵金氏家主已有一段日子,渐渐地坐稳了,无须他再提着紫电上金麟台帮忙镇场子了;而那次偷偷跟着夜猎的金凌(和蓝家一众小辈)结果撞见温宁之后,他满心不快(而绝不承认有一丝放心),却也不再喝止金凌约人共猎,此后渐渐跟踪得也少了。不论金小宗主,还是他的外甥,终究都会长大的,会渐渐不再依赖他,江澄理应感到些许寂寞,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不为别的,正是因柳清歌的出现。
于是柳清歌频频挑战,江澄皆欣然迎战,与深谙战斗之乐趣的对方交手多了,自己仿佛也被那份快意感染了一般,变得越来越享受这一过程。江澄并未想过要与其他人打,柳清歌似也丢了要出去打遍天下的念头,两人整日便在一座莲花坞内,从校场打到后院,从屋顶打到池边,只要不是祖宗祠堂,其他房子随便打,打坏了再修便是。
不知情者以为两人不对头,知情者称两人太对头,更有人说哪里是对了头,简直是看对了眼。在内是陪练客卿,在外是贴身随从——除了清谈会的场合柳清歌身份特殊不便随行以外,其他时候只要江澄外出夜猎除祟,柳清歌都会同行,或合力灭大妖,或争相杀小怪,经常争着争着小怪就被丢给门生处置,两人又自行打到一处去了。
江家一众围观人士已经能够从双方的仪容,神色,话语,称呼准确判断出战况和结果——
柳清歌:江兄鞭法真乃出神入化,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令人防不胜防。
江澄:过奖了,柳兄的剑法才是精妙高绝,还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
——这是两人切磋打成平手气氛和睦成果欣慰的时候。
江澄:柳峰主好运气,适才若不是被树根绊了脚,我能闪不过你那一招?
柳清歌:运气亦是实力的一种,江宗主这样子找借口,可就有些不好看了。
——这是江澄惜败不甘而柳清歌得胜理直气壮的时候。
江澄:柳清歌你竟然耍诈!敢不敢堂堂正正决胜负!这把不算,再来战过!
柳清歌:你自己没看出诱招怪得了谁……且慢,我话还没……喂!……江晚吟!
——这是江澄惨败恼羞成怒而柳清歌被逼得也冒了火的时候。
柳清歌:该死的……你无事吧?可有哪里撞到?
江澄:……你,你先起来,压到我腿了……唔……
——这是……呃。
被妖兽临死前舍命一击掀飞出去滚作一团的两人先后爬起来,柳清歌顺手拽了江澄一把,江澄顺手扶着他肩站稳了,柳清歌顺手摘掉江澄发上一片树叶,江澄顺手掀开他的敞襟外袍瞅了瞅:你这腰上绑了啥?硌死我了。*
江澄收手回头准备发号施令,发现周围帮不上忙只得旁观的弟子们个个露出不敢直视的眼神,板起了脸:没见过人摔跤?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宗主!!
正巧路过附近顺便收拾了几只残兵的魏无羡转头低声对身后人道:蓝二哥哥,我觉得我们输了……无形秀恩爱,才最为致命。眼睛疼,求揉揉。
蓝忘机便伸过手覆在他眼皮上揉啊揉。
云梦江宗主与一男子打得火热的传言迅速流传开来,暗自倾慕他的女修们纷纷矜持不住了,理解成字面意思的人心想,趁着他这阵子没怎么接触女子,此时出手定有胜算!理解成深层意思的人心想,势头不对大事不妙,再不出手等他被掰弯就晚了啊!
于是有奔放的径直上莲花坞登门拜访的,有含蓄的瞅准夜猎时机假装偶遇的,总之江澄身边出现的女修一下子多了起来,他十分莫名其妙,又找不出托辞,只得耐着性子一一应付。结果原本满脸羞涩目光殷切的对方同他交谈片刻过后,无一不面色渐白眼神躲闪含糊其辞起来,聊不了几句便推托告辞,逃一般地迈着小碎步溜掉了。
江澄更加莫名其妙了,我好像没说什么啊?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情有那么骇人么?以往他与之交往过的女子,都是初次会面相处融洽,后来接触多了才告吹的,他知道自己脾气不算太好,可也不至于打个照面没讲几句便将人吓跑了吧?而且最近总是这样不止一次两次了。
他冥思苦想最近与以往有何不同,最后将狐疑的目光移向了柳清歌。
柳清歌:?
江澄:……
又一日与另一女修约在莲花坞内池边亭下会面,对方与他面对面相坐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江宗主,你为何要带个人……?
江澄不以为意道:他是在下客卿,姑娘无须理会。
……原来是客卿吗我还以为是你护卫啊!还是贴身护卫啊!站得那么近恨不得贴到你背上了啊!我是能打趴你还是会吃了你啊他要不要敌意这么明显啊!他一直冷着眼在朝我丢眼刀啊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江澄并非毫无怀疑,他看着对方变幻莫测的神情,果然还是觉得不对,猛地一个扭头看向身后的柳清歌。
柳清歌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江澄回身坐正,同女子相谈片刻,再一次猛回头。
柳清歌一脸淡定闭目养神。
江澄放心了,女子放弃了,江宗主你这是来与我示好的吗你分明是来向我示威的!没那个诚意一开始就别答应见面啊混蛋!狗男男!
直到送走这次难得坚持挺久结果并无例外的对象,江澄浑然不知自己已被表面淑婉内心彪悍的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又一日与一平民女子约在莲花坞外茶馆中会面,江澄刚迈出卧房的门便被柳清歌堵个正着,后者见他一身服饰便猜出了大概:江兄去哪?
江澄道:约了人茶馆见。
柳清歌道:约好的比试呢?
江澄见他只惦记着打架的事,没来由地感到不爽,冷冷道:回来再打不是一样?又道,柳峰主就不必跟过来了。
柳清歌听出他话中不快,并未再言,目送他背影远去。
江澄出门一路来到茶馆,谁料连女方人影都未见到,掌柜诚惶诚恐双手奉上一张纸条,苦着脸堆笑道:那姑娘刚见了个人,那人前脚走她后脚也走了,只留了这个让我交给您……
江澄接过纸条指尖衔住平展开来,上面用纤秀素净的笔迹书了两排小字——君既心有所属,奴家不敢奢求。
江澄一头雾水,什么所属?听谁说的?盯着那字随口问道:你说她见了个人,是什么人?
掌柜正要说是个白衣负剑的男子,又见江澄一摆手道罢了,与我何干。捻个诀将纸条烧成灰,拂袖下楼扬长而去。
掌柜抬起袖口拭了拭一额头的黄豆汗,江宗主这回竟没挥鞭子拆楼?
江澄的心情不似掌柜想象的那般糟糕,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失落之外更多的是解脱。他负手信步走在通往莲花坞的青石板路上,边走边想,白跑一趟,有这工夫还不如跟柳清歌打架呢。
心中想着脚下不由加快步伐,来到莲花坞大门外,远远望见门口雕着九瓣莲的大理石柱顶上坐着一个白衣人,一臂搭在曲起膝上,一腿垂下悬在空中,衣袂剑穗飘飘,端的飒爽风流。
江澄望见他身影,先前置的那点气早已烟消云散,张开口扬声道:柳兄!……柳清歌!
柳清歌正沉思方才那女子听自己称“他要跟我打架没空理你”时为何一脸恍悟了然,而后郑重其事道“请好好待他莫令我后悔”……翻来覆去不解其意,直到江澄唤了两声才听见,抬眼与他目光遥遥相接,对方紫衫乌发飞扬于暖日之下轻风之中,身后江水波光粼粼。
柳清歌一跃落地走上前来,一本正经道:江兄莫再浪费时间了,她们与你不相配。
江澄不气反觉好笑,勾了勾唇:哦?那柳兄觉得谁比较配,你?
柳清歌一时语塞,江澄口头胜出一局,得意洋洋越过他走进门,柳清歌转身追上与他并肩,道:去校场?
江澄道:总得让我回房换身衣服吧。
柳清歌道:换那身上白下紫的。
江澄翻个白眼:穿给你好看啊?
嘴上虽这样讲,从卧房出来时仍是换了那身,候在门外的柳清歌两眼微亮。两人继续并肩往校场走,迎面遇上挎着菜篮子从市集归来的家仆,大婶乐呵呵道:今日会面如何呀?
江澄被提醒了,一挥手道:以后通通推了,也别给我找了。
大婶愣住,旁边柳清歌从她篮子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油桃,拿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嚼了一嚼,掰下一半递给江澄:挺甜,尝尝。
江澄接过也咬一口,赞许点头,咽下去道:记着哪家的,以后多买点。
两人边啃着桃边说着话走远了,留下大婶站在原地,无语凝噎,怆然涕下。
江家看来是要绝后了。
Fin.
*腰上绑了啥硌死我了:打架打得兴奋了身体可能起反应(偷偷污一下)
番外·金凌日记:
XX年XX月XX日
江家客卿写信给我,拜托我回莲花坞陪舅舅几天。
不是有柳前辈白天晚上都陪着他吗?
明天回去看看。
XX年XX月XX日
原来柳前辈离开了……
听说昨天有人来接他,拖到今天才走的……可还不是走了。
我问舅舅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舅舅一个字都不说,脸色越来越可怕。
虽然舅舅以前脸色也很可怕,但自从认识柳前辈后,很少再见到他这样了。
现在柳前辈不在了,以前的舅舅又回来了。
我想柳前辈回来。
XX年XX月XX日
柳前辈走的第一天,舅舅想他。我也想他。
XX年XX月XX日
柳前辈走的第二天,舅舅想他想他。我也想他。
XX年XX月XX日
柳前辈走的第三天,舅舅想他想他想他。我也想他。
……
XX年XX月XX日
柳前辈走的第三十三天。舅舅失恋了。
XX年XX月XX日
我是不是又能有舅妈了?可是舅舅需要吗?
如果舅舅不需要,那么我也不需要。
只要有人陪他,反正有我养他。
柳前辈,你回来好不好?
……
XX年XX月XX日
柳前辈回来了!!!
舅舅没失恋!!!
舅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