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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道|曦澄三十六计]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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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今日难得心情奇佳,哼着小曲踏上云深不知处的石阶。正值寒冬,雪落了几日方停,积雪的山道上蜿蜒开一串清晰的足迹。守着山门裹得严实的蓝家门生远远望见一袭紫衣,一个激灵,如临大敌,回头冲着里面一声哀嚎——“不好啦!江宗主上门啦!”

这一嗓子嚎得就是聋子也听见了,江澄抽了抽嘴角,走近了,皮笑肉不笑:“说谁呢嗯?你们宗主就教你们这样迎客的?”

两句话工夫已有好几名弟子跑过来,挡在进门道上,把江澄围在中间,颇有拦路打劫的架势。只是瞧他们的神情,倒像是被打劫的。

一人道:“泽芜君才刚回来没几天……”另一人道:“每次您一来,他就跟着您跑了!”第三人道:“您就不能给我们留一点享受宗主关怀的时间吗?”

面对好一通只差声泪俱下的控诉,江澄好气好笑:“你们宗主腿长在自己身上,大活人一个又不是羊,我还顺手牵走了不成?”

众人无言以对的短暂瞬间,一人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泽芜君还真挺像的,而且是绵羊……”

托他的福,所有人都忍不住在脑中想象了一下蓝曦臣的绵羊形象,江澄也不例外,并且擅自加上了“咩~”的配音。

“江宗主,您表情好奇怪。”一人道。

废话,憋笑是很辛苦的。江澄想。

无怪乎蓝家人如今对江澄这般态度,毕竟两位宗主结为连理之事一度在仙门世家及寻常百姓之中闹得沸沸扬扬,恭贺祝福也好,闲言碎语也罢,终于握紧的手不会再分开。两人各有家族事务要处理,异地多于同居,互相串门便成了常有的事。江家弟子们对于和蔼可亲的泽芜君自然是一万个欢迎,有他在莲花坞的日子宗主脾气也会好上许多;而蓝家弟子们起初对于江宗主有些畏惧,后来接触多了发现他并不似传闻那般可怕,便也渐渐放松甚至大胆起来。当然,江宗主会如此容易相处,还是要大大归功于泽芜君。

“闲话少说,我过去了。”江澄说着迈开步子,小辈们没人真敢拦,不甘心地纷纷让开。江澄通行令牌在身,轻车熟路往家主书房走,走了没多久,遇见几名巡视弟子,其中一人十分眼熟。

那弟子本有些无精打采,见到江澄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行礼:“江宗主来找泽芜君吗?可他此刻不在书房……”

身为蓝家众人表率,不可能大白天的在寒室睡觉,江澄道:“被老……先生叫去了?”差点喊漏嘴,好险好险。

那弟子点头:“叫去有一阵了,应该是谈事情,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江澄举目若有所思,再度迈步便换了个方向。那弟子见状小跑跟上:“江宗主,您是要去……?”

江澄道:“救你们宗主于水火。”

“……”

两人来到蓝启仁起居所外,江澄冲附近的门生扬了扬下巴,门生不待发话心领神会,转身进门通报去了,一边心想:泽芜君前脚来江宗主后脚到,该不会是商量好的?

门外等候二人一时无话,陪同的弟子有事欲问憋了一路,此刻按捺不住开口:“江宗主,您知道景仪和思追在哪儿吗?”

江澄瞥他一眼,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哦……”那弟子颇有些失落,没再说什么。江澄心中纳罕,尚未细究,只听吱呀一声,起居室的门又开了,蓝曦臣抬步而出,一眼望见江澄,面露欣喜。

“晚吟怎么来了?”蓝曦臣快步走近,很想立刻牵过江澄的手,只是顾及他人在旁,他转向那名弟子,微笑道:“书玉,你没跟他们一起去夜猎吗?”

叫蓝书玉的弟子忙道:“我、我今日值守,这就去巡视了!”说完行个礼便匆匆走了。蓝曦臣不明所以,江澄噗嗤一声:“人家当你下逐客令了。”

蓝曦臣摇头笑,江澄又道,“指不定在心里嘀咕:‘啧啧,泽芜君也忒猴急了。’”

蓝曦臣被逗得一乐,牵过他的手,一本正经道:“在下还不至于猴急到想要白日宣淫。”

江澄本没往那方面想,刚挤兑完对方自己便吃了同样的亏,一张俊脸忽黑忽红,从嗓子眼挤出字来:“看来江某来得不是时候,该让蓝前辈拉着你秉烛夜话,促膝长谈。”

蓝曦臣笑道:“方才听说你来,叔父挥了挥手便将我打发了。”

江澄道:“是吹胡子瞪眼把你打发了吧!”

前有魏无羡,后有江晚吟,蓝启仁对于云梦江氏这两头拱了自家白菜的……咳,可谓一直耿耿于怀。江澄不似魏无羡,当面礼数周到挑不出刺,至于背地里那另当别论;蓝启仁冲着蓝曦臣的颜面也不好给他脸色,只得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若是魏无羡,蓝启仁还能给他安个不知廉耻勾引二侄子的罪名,可江澄那边明眼人都知道是哪一方更主动更勤快,除了数落没出息的大侄子,蓝启仁也无可奈何。

所以蓝曦臣每次见江澄来找自己,总是喜出望外的,而那副掩不住的喜色落在江澄眼中,时常令他心底添了几分愧疚。然而这份愧疚在次日醒来浑身上下羞于启齿的酸痛之中,往往又化作了“我要是再来我就是蠢货”的咬牙切齿。再然后江澄便做了无数回自己口中的蠢货,比如今天。

“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过来了?”蓝曦臣道,“还好书玉机灵,没让你在书房干等。”

江澄哼道:“又不是我想来,是金凌那小子……啊!”

蓝曦臣冷不防被他这一声吓得一抖,若非江澄此刻心思在别处,定然抓住机会嘲笑他一通。

江澄道:“想起来了,我说那个蓝书玉怎么眼熟,我见过他们几个跟金凌一起来着。”

蓝曦臣点头:“书玉同思追景仪都挺要好的。”

江澄看向他:“他方才问我,知不知道蓝愿他们在哪儿。”

蓝曦臣也看向他:“思追他们今日一早自告奋勇出去夜猎……”

两人面面相觑,但见江澄面色由晴转阴,眼睛微眯,语气森森:“……看来有必要去瞧瞧金凌在做什么了。”

 

于是原本计划的二人之日又泡汤了,蓝曦臣交代完手头事情便随江澄一同下山,出门路上遇到先前围堵江澄的几名弟子,一个个流露出“果然又把泽芜君拐走了!”的谴责目光。江澄挑挑眉,回了个“我就拐了你奈我何?”的挑衅眼神,众弟子遭受一记重击,纷纷败下阵来。

蓝曦臣看在眼中甜在心里,嘴上打趣道:“你如今同他们感情越来越好了啊。”

江澄瞟他一眼:“我堂堂正正,哪像某人,对我家弟子坑蒙拐骗,防不胜防。”

蓝曦臣扑哧一声:“你是威逼我是利诱,殊途同归嘛。”

江澄道:“我江家子弟是不会被你腐蚀的!”

蓝曦臣笑道:“那我只好打江家宗主的主意了……”

两人边聊着边出了山门,冬日酷寒,地上冷天上更冷,两人决定不御剑了,奢侈一回用传送符。蓝色火焰燃起又熄灭,转瞬之间已至兰陵,两人一前一后步上金麟台,广场上积雪清扫得干净,把守的门生远远望见走在前面那抹紫衣,同样是一哆嗦,有如大难临头。

“你们宗主呢?”江澄单刀直入道,门生不知是冻得还是心虚,舌头直打结:“宗主他、他在休息……”

“都快晌午了还在睡懒觉?”江澄越过他大步往家主卧房走,“看来要我亲自去叫他起床了。”

门生在身后急道:“宗主他、呃,不太舒服,吃了药刚躺下……”

江澄头也不回,大手一挥:“是么,那我更要去探望他了。”

门生怎么说都没辙,哭丧着一张脸目送他,守在卧房外的弟子更是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江澄破门而入,走到榻前,一把掀开裹成一团的被子。

——一个看不出是狗还是熊还是什么的巨大毛绒玩偶仰躺在被子里,一张笑脸正对着江澄,仿佛在嘲笑他。

“……”江澄额头肉眼可见地绷出了好几根青筋。可以啊金宗主,有长进了,这招瞒天过海使得妙啊!

江澄转身,满面阴云,跟进门来的金家弟子战战兢兢,不打自招:“宗主他其实是去……莲、莲花坞了……”

“……”江澄脸都快气歪了,陪同一路未曾出声的蓝曦臣默默心道,看来不是瞒天过海,而是调虎离山……

江澄一脸凶神恶煞地往屋外走,出了门想到什么又折回来,抽出三毒,唰唰唰地给床上的无辜玩偶来了几刀。

“……”蓝曦臣摇头笑江澄的小孩子脾气,心想回头给阿凌送个一样的好了……话说回来这是狗还是熊……?

两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刚用过传送符消耗不小,好在金麟台与莲花坞之间布有固定的传送阵,是以前江澄提议的,方便金凌有事找他。两人来到广场角落传送阵前,一阵金光闪动过后,银装素裹的莲花坞呈现在眼前。

——云梦这几日下了十年难得一见的鹅毛大雪,正在校场上同几名蓝家弟子以及江家弟子们打雪仗打得正欢的金凌,扭头望见突然显现的两个身影——准确地说是其中一个——手中的雪球跟自己的下巴一起砸到了地上。

他看见了江澄江澄自然也瞧见了他,这下可好,省了工夫,江澄左手已经抚上了紫电,金凌隔着数丈远打了个寒噤。蓝曦臣轻扯他衣袖,低声道:“晚吟。”江澄听在耳中,深吸一口气,挤出一副“和善至极”的微笑:“金宗主不是抱恙在床么,我看你玩得挺欢呐?”

什么叫笑里藏刀,金凌可是领会了,这可比直接亮刀惊悚多了。“……舅舅,我就是……就是……”就是半天没个所以然,江澄前进一步,他后退一步,江澄步步逼近,他干脆转身撒丫子——跑了。

“……”江澄刚平息一点的怒火蹭地蹿得老高,“臭小子反了你了!给我站住!!”一边吼着一边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于是一舅一甥在莲花坞校场上演了一幕猫捉老鼠的戏码,江家弟子们见怪不怪了,几名蓝家弟子新鲜得不行,蓝景仪看得直欲拍手鼓劲,蓝思追拽了他一下,回头只见蓝曦臣来到面前,几人连忙行礼道:“泽芜君。”

蓝曦臣含笑颔首,蓝景仪嘴快道:“阿凌约我们出来夜猎,我们不知道是来……”

“泽芜君对不起,”蓝思追打断他,老实道,“我们一时贪玩,没有及时向您汇报。”

蓝曦臣道:“没关系,下次说一声就好。”并无责怪他们之意,几人松了口气,听得那边江澄边追边道:“把我支走就为了跑回来玩雪,你挺会找地方么?!”

金凌边逃边道:“我一觉起来他们把雪都扫没了,我又不能跑去姑苏……”

江澄道:“你倒知道叫我去姑苏!会忽悠人了哈!”

金凌道:“舅舅就是很想泽芜君嘛,不然也不会说走就走了……”

江澄的脸黑里透红,道:“臭小子还有理了!!”

两人毕竟身高腿长相差悬殊,江澄不消片刻追上了金凌,拎小鸡似的拎着他后领迫使他直面自己,怒气冲冲:“再跑啊?嗯?”

金凌一脸讪讪:“舅舅,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玩了……”

“你舅舅不是生气你玩雪,是生气你故意瞒着他。”蓝曦臣起初不便插手,此时适时介入,温和的话语令一旁的蓝家弟子也面露愧色,“这点确实是阿凌你不对,有什么想法应该提出来。”

见金凌犹豫不语,蓝曦臣笑道,“你若是不敢同他说,以后可以来找我。”

江澄哼道:“你就惯着他吧!”话中火气却是消退了不少。

金凌察言观色,自知理亏,垂下头道:“……舅舅,对不起。”

“知错就好,下不为例。”江澄这才松手放开他,抬头环顾在场所有人,冲一名江家弟子道,“其他人呢?”

那人答道:“他们在巡守,还有操练的,我们说好了待会儿换班。”

江澄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瞧了瞧还低着头揪着衣角的金凌,顿了半晌,忽道:“你会打雪仗?”

金凌猛然抬头,一脸惊喜,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会的会的,我打雪仗可厉害了,不信你问蓝愿他们!”

江澄转头以目光探询,蓝思追和蓝景仪连忙也直点头,江澄回过头,唇角勾了勾:“好啊,咱俩一对一,我来会会你。”

金凌一张小脸顿时又垮下来了,果然不该高兴得太早。一旁已料到会如此的蓝曦臣轻笑摇头。两人相背而向走开数丈,转身站定,江澄站姿随意,单手上下抛接手中的雪球,轻飘飘道:“我让你先。”

金凌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心随着那雪球起落忐忑,咽了口水,摇摇头道:“舅舅你先。”

江澄道:“你确定?”金凌点点头,江澄将高高抛起的雪球接住,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容,“你可别后悔。”

——金凌很快便后悔了,而且叫苦不迭——但见雪球自江澄手中脱出,裹挟劲风破空而来,那气势唯有三个字可以形容——快,准,狠。更狠的是,江澄一边施展攻击一边喊道:“左!右!左!左!”金凌手忙脚乱,下意识朝他所喊的反方向躲避,结果却无一例外被砸中;当他好不容易调整过来朝同方向躲避时,江澄却也同步调整了策略,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可怜金凌从头到尾单方面挨打,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忿忿不平道:“舅舅你耍诈!”

江澄哈了一声:“兵不厌诈!”

金凌落尽下风,也不顾规矩了,一边抬手挡脸一边冲场外的蓝家弟子喊道:“快来帮我!”

蓝景仪迫不及待冲了过去,蓝思追和其他人转头看蓝曦臣,蓝曦臣笑道:“去吧。”几人欢呼着奔向场上。

江家弟子们眼见江澄要吃亏,纷纷喊着“宗主我们来助你!”一哄而上也加入了战局。一对一的单挑转眼间演变成乱哄哄的群殴,一边是紫色阵营,一边是白色夹杂一点金,原本在远处雪地里撒欢打滚的仙子也跑过来凑热闹,蓝曦臣一个人乐呵呵抄着手站在场边,冷不防一个雪球飞过来砸中了他,不轻不重,打在身上挠在心里。

江澄又是那副唇角微微勾起的模样——在蓝曦臣眼中好看极了——扬声道:“泽芜君就站在那儿隔岸观火吗?”

蓝曦臣也微微扬声,饱含笑意:“在下不似江宗主童心未泯。”

江澄噎了一下,反唇相讥:“敢情你已经是老头子了?”说着又是一个雪球丢过来,这回蓝曦臣侧身避开了,笑道:“你还没老,我当然要陪你一起。”

“……”毫无防备的江澄被深情告白一击穿心,胸口和脸颊都有点热,急需说点什么以转移注意力,“……你玩不玩?不玩算了!”

蓝曦臣道:“玩呀,我陪你。”

仙门世家有头有脸的两位大宗主便这样在莲花坞的雪地里打起了雪仗。江澄起初心想蓝曦臣不像自己一样放得开,从小到大怕也没怎么玩过,自己势必胜券在握;然而很快便发现他错了,蓝曦臣的确一副以逸待劳的姿势,丢出的雪球也都慢悠悠的看似毫无杀伤力,可十分诡异的是,无论以何种速度和角度丢出,最后总能准确地砸中江澄。

“见鬼了,”江澄嚷道,“你用灵力了?”

蓝曦臣笑道:“只是用了点巧劲。”*

江澄似懂非懂,半信半疑,想当年跟魏无羡打了那么多场雪仗,他也就学会了对付金凌那招声东击西,这种玄幻的技巧为什么他们都不会而蓝曦臣居然会?话说蓝曦臣会打雪仗本身就已经很玄幻了!

蓝曦臣知他所想,笑道:“晚吟,云梦一年下几场雪?”

江澄不解,道:“一两场吧,有时候天暖,一冬都不下一场。”

蓝曦臣道:“姑苏山上可是常年积雪的。”

江澄道:“……云深不知处不是禁止嬉闹吗?”

蓝曦臣眨眨眼:“云深不知处以外不禁啊。”

江澄恍然大悟,看向他的目光中带上了“深藏不露啊泽芜君”的意味,蓝曦臣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雪球,“还打么?”

“打!”江澄摩拳擦掌斗志昂扬,誓要一雪前耻扳回一城。两人又你来我往了数回合,江澄从战况惨烈仅仅变成了不那么惨烈,较之自己的雪迹斑驳衣冠凌乱,对方一身的整洁如初实在可恶至极。

“不玩了,没意思。”江澄撇撇嘴停下了,手负在背后,一副扫兴的模样,“人家都是直来直往,就你净搞那些花样。”

蓝曦臣便也住了手,含笑走近他:“不玩也罢,那接下来……”

“哈——!”江澄蓦地从背后亮出藏起的雪球,给他来了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暗器正中面门,蓝曦臣啊了一声,仰面栽倒下去。

江澄强忍着笑踱过去,好似一只偷腥得逞的猫儿,晃悠到蓝曦臣身前,叉起双臂俯身瞧他:“泽芜君,滋味如何呀?”

蓝曦臣平躺在地,双目紧闭,一言未发。

江澄待了片刻,放下胳膊,抬脚轻轻踹了踹他,“喂,蓝曦臣?别装死啊?”适才出手不重吧?不过那雪球似乎大了点……

他蹲下身,伸手指戳了戳蓝曦臣的脸,对方终于动弹了,却是掀了掀一只眼皮又合上了,气游若丝道:“头好晕,没力气……要晚吟亲一下才能起来……”

“……”江澄嘴角抽搐,“你这招苦肉计使得可够拙劣的。”

蓝曦臣闻言睁开双目,扑闪眼睫,面上神情我见犹怜:“那……美人计?”

“……”江澄不得不没出息地承认,这一招倒是挺容易奏效的。

他认命地伸出一只手,示意拉蓝曦臣起来,蓝曦臣伸出手臂却是搭在了他肩上,江澄只觉肩头一沉,随即后颈一凉,有什么冰飕飕的东西落入了他衣领之中。

江澄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一蹦三尺高狂抖起衣袍,一派宗主形象全无。蓝曦臣本来坐起身又笑倒回去了,合不拢嘴眉眼弯弯,半握的掌心是残留的雪。江澄一张脸眼见又气歪了:“好你个蓝涣,竟也会使诈了!”

“兵不厌诈嘛。”蓝曦臣笑眯眯。

江澄怒极反笑,扑过去压在他身上,两手抓起身旁的雪,作势也要往他衣服里塞,蓝曦臣左挡右躲左支右绌,口中笑呼江宗主饶命,江澄闹着闹着自己也乐起来,噗嗤一声,紧接着一连串哈哈哈哈。那笑容纵情肆意明亮飞扬,是宛如十六岁少年般的笑。

蓝曦臣仰面望着他,见他渐渐笑歇了,不知冻得还是笑得泛红的脸上是尚未褪去的奕奕神采,江澄低下头,与蓝曦臣咫尺对视,纷纷扬扬的雪花细细簌簌地落下来,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旋,彼此呵出的白雾团团交汇,而后消融在不冷的冬日里。

蓝曦臣忽然很想凑上去,亲吻他微微泛红的鼻尖。

 

“咳。”一声近距离的清咳打断了他们,两人如梦初醒,急急分开,江澄直起身站起来,面上隐隐窘迫:“……什么事?”

金凌状似比他更尴尬,手越过肩头往背后一指,江澄抬眼朝他身后望去,只见先前还在闹哄哄打雪仗的所有人不知何时全都停了下来,目光一致聚集在他和蓝曦臣身上,一度安静得出奇的校场上,有个不要命的吹了声口哨。

蓝曦臣从地上起身,衣袍揉得有些乱了,面上难得也浮现一丝赧色。江澄脸比方才更红了,沉着嗓子道:“谁吹的站出来,胆儿肥了你了!”

自然是无人承认的,江澄也不是真要追究,毕竟他今日心情同这云梦大雪一般,十年一遇地好。挥挥手打发那群看热闹的继续玩去,他回头看蓝曦臣:“我去沐浴,你来不?”

走出去没多远的金凌脚下一滑,举目望了眼白亮的日头,那个四字成语咋说来着?蓝曦臣先是一怔,旋即笑开:“晚吟既邀请了,岂有不去之理?”

江澄后知后觉,扭头便走:“……我只是问你,又没说一起!”

蓝曦臣跟上去:“晚吟不说我也懂的。”

“你懂个屁!……”

两人来到莲花坞后院专供家主使用的浴池前,头顶露天四下围起,江澄此刻后悔未在中间竖道隔墙。正懊恼着,那边蓝曦臣已经背对着他窸窸窣窣宽起了衣。江澄面色又变得五彩斑斓,脑中一个声音道“泽芜君脸皮忒厚了!”,另一个声音道“都是男人忸怩什么!”,最后后者占了上风,他一咬牙,以飞快的速度脱掉衣服,几乎是钻入了浴池之中。

待蓝曦臣转身,便见江澄整个身子浸在水下,只露出大半颗脑袋,脑袋上那两枚黑亮招子正落在他身上,溜溜滑下去又慌慌抬起来,似乎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眼睛主人面皮烧红,呛了一口水。

江澄这反应令蓝曦臣越发想逗他,便下了水走过去,他近一尺,江澄退一尺,奈何浴池不大,很快触到了边。江澄强自镇定道:“泽芜君请自重。”

蓝曦臣笑道:“江宗主以为我要做什么?”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江澄翻了个白眼。蓝曦臣又道,“我只是方才被雪球打得,脸仍有些痛,想让你给我看一看。”

江澄道:“痛就敷药去,难不成叫我给你呼呼吗?”

蓝曦臣一不做二不休,捂着腮帮子哎唷哎唷了起来。

江澄:“……你几岁了?!”

嘴上骂着,好气好笑,还是靠近了,抬手扳过他的脸,“我瞅瞅,打哪儿了?”

蓝曦臣说时迟那时快,凑近他便是吧唧一口,还带响儿的。这回轮到江澄捂着脸了,显然被他的无耻之举震惊,“蓝曦臣!”

蓝曦臣笑道:“不痛了,多谢晚吟。”

江澄发觉今日的泽芜君格外地不要脸,他不要自己还要呢,在对方做出什么更不要脸的举动之前,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皂荚都顾不得用,泡了片刻便要起身,结果一看放在屏风后的衣物,好么,脱下旧的收走了,新的还没送过来。

往日绝不会发生这种事,这叫什么,上屋抽梯?江澄悲愤交加:“你连我家仆都收买了?”

蓝曦臣眨巴眼睛,没听懂他在说啥。

这帮子吃里扒外的!回头把他们全辞了!江澄可没打算大冬天的在莲花坞裸奔,只得忿忿然又坐回浴池里,一双杏目幽怨地瞪着蓝曦臣,蓝曦臣这才明白过来,失笑道:“晚吟,这可不是我唆使的……”

往日泽芜君说不是那定然不是,但今日的他十分之不可信,江澄也不管是否错怪了他,埋头只顾怨念地吐着泡泡。忽然眼前覆上阴影,却是对方不知何时挪了过来,贴近了,两手撑在他身侧池边,形成一个并不强硬但不容逃脱的包围。

“不过既然他人有心成全,”蓝曦臣莞尔道,“那我只好将计就计,来个趁火打劫了。”

 

Fin.

*写蓝大丢雪球那段满脑子都是〇球王子2333

 


番外:

次日,江澄在床上半梦半醒,迷迷糊糊搂着蓝曦臣蹭了蹭,咕哝了句什么,半晌没人回应,睁开眼清醒了才发现,怀中是一只枕头。

“……”若不是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枕头,也不是白的,否则江澄简直要怀疑它是蓝曦臣变的。脑中自动给枕头安上了蓝曦臣的脸,江澄又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

这时门被推开,蓝曦臣走进来,江澄连忙敛起笑意,蓝曦臣道:“何时醒的?我叫人煮了莲藕汤,待会儿喝一碗暖暖。”

江澄一边起身一边哼道:“醒来身侧空空如也,心都凉透了,喝汤又有何用?”

蓝曦臣笑道:“可我塞了个枕头陪你呀。”

江澄道:“果然是你动的手脚!”亏得方才屋中无人,否则可出尽洋相了。

床头放的正是昨日迟迟未送来的新衣,他穿戴好下了床,刚一迈步一个趔趄,龇牙咧嘴骂了一句,没好气地乜了眼罪魁祸首。蓝曦臣带抚慰意味地从背后抱上去,下颌抵在他肩上,正欲讲些温言软语,吐息撩在江澄耳际,他挣了一挣,新衣质地丝滑,竟轻易从蓝曦臣怀中溜了出去。

蓝曦臣手中只剩下了一件外袍,两人一时面面相觑,江澄率先喷笑出声:“你给我偷梁换柱,我还你金蝉脱壳,扯平了。”

蓝曦臣也笑起来,作势又要抱上去:“好呀,晚吟再给我表演一遍吧。”

“想得美!再脱就没了!……”

端着莲藕汤和洗漱水刚迈进门的家仆一百个没眼看。这一大清早的,两位大人这是玩什么情趣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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